窗台上总放着一盆薄荷。巴掌大的花盆里,嫩绿的叶片挤挤挨挨,边缘镶着一圈细碎的锯齿,像微型的齿轮,静默却生动。凑近时,清清凉凉的香气悄然钻入鼻腔,连空气都仿佛变得透明而沁爽。
那年暑假,我参加了市级篮球比赛。我们队没能取得理想的成绩,终场哨声响起时,大家怔在原地,随后好几个队员忍不住泣不成声。我也一样,低着头走完回家的路,胸腔里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不知不觉间到了家,我径直躲进房间,阖上门。妈妈看出我的低落,轻轻推门进来,手里端着一杯水。门开的一刹那,一阵熟悉的清凉气息拂面而来——是薄荷的香气。我转过头,看见一杯清澈的水,杯底沉着几片鲜绿的薄荷叶,水珠凝结在杯壁,像夏天的眼泪。“要不要尝尝?我刚摘了你种的薄荷。”妈妈轻声说着,把杯子递到我手中。
我接过杯子,抿了一口。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,薄荷的清新顷刻间在唇齿间漫开,驱散了心中那股黏浊的憋闷。我抬头望向窗台,那盆薄荷正在夕阳中轻轻摇曳。余晖洒在叶子上,为每一片薄荷镀上柔和的金边,它们仿佛也在光中呼吸。
我的心情似乎被这抹绿色轻轻托住,终于不再一直往下坠。我伸手摸了摸薄荷叶上细软的绒毛,那清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心口,抚平了起伏的情绪。
自那以后,每当我心情沉闷、困顿,就会去摘一片薄荷叶,轻轻捏在指间。香气散开时,那些纠结的烦恼,也像是被一阵清风吹散了一般,变得轻盈、透明,终于可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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