搬家工人的脚步声咚咚响,在楼道里荡来荡去,像有人在敲空铁皮桶。最后一个纸箱封好时,胶带"刺啦"一声扯开,把客厅吊灯的影子割成了两半。那盏灯以前总亮到很晚,照过爸爸修自行车时沾着油的手,照过妈妈织毛衣掉下来的银线,现在只剩灯泡在灰里晃,像颗含在眼眶里的泪。
我摸着门框上的道道刻痕,最高的那条是去年冬天画的。当时我踮着脚划粉笔,爸爸正咳嗽着往煤炉里添炭,火星子蹦出来,落在地上像小烟花。现在煤炉被拉走了,墙角留着个黑圈圈,像首没唱完的歌被掐断了。
中午突然下起雨,开始是细细的雨丝,后来变成瓢泼大雨,砸在玻璃上砰砰响,好像要把墙砸出洞来。我推开吱呀响的木门,湿冷的风裹着铁锈味扑过来,带着股非要让我们走的劲儿。
院角被车轮碾过的泥地里,有丛花正使劲往外钻。粉白色的花瓣被雨打得卷起来,像揉过的糖纸,可它们偏要在风里撑开点边儿。花茎细得像根线,风一吹弯到快要贴地,下一秒又猛地挺起来,把碎光抖在泥里。
我忽然想起有次暴雨过后,妈妈蹲在这儿种花。她袖子沾着泥,把花球埋进土里说:"这些小家伙,就等风雨来才肯好好长。"那时太阳穿过她头发,在花瓣上撒了层金粉,像落了把星星。
卡车按喇叭了,"嘀——嘀——"穿透雨帘。我再看那丛花,它们在风里摇来摇去,可一直没低下头。转身时,裤脚沾的泥带着青草味,像个印章,盖在要开始的新日子上。
周记 www.zhoujiben.com 网站备案:湘ICP备2025127569号-2
小学
中学
周记
如有相关版权问题,请与本站联系,对非授权来稿,本站将立即删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