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的重庆像个烧得滚烫的火炉,柏油路被太阳晒得泛着油光。可我和爸妈揣着满口袋的期待,一路往彭水阿依河赶——早听人说,这里的漂流是夏日里最灵的“降温魔法”,能把酷暑都泡在凉水里化掉。
刚进景区,百米高的青龙天梯就先给了我们一个惊喜。橙黄色的轿厢缓缓往下沉,两岸的青山像是被无形的手轻轻拽近,原本远观的翠绿轮廓渐渐清晰:垂落的藤蔓如绿丝绦般晃悠,叶尖偶尔滴下的水珠,在阳光里闪一下就没了;谷底的阿依河静静躺着,像被谁铺开了一匹碧绿的绸带,河面泛着碎金般的波光。峡谷里的风顺着电梯缝钻进来,带着草木的清润,把身上的闷热扫得一干二净。
穿好橙红色的救生衣,坐进橡皮艇时,艇身轻轻晃了晃,溅起的凉花落在手背上,痒丝丝的。漂流一启程,上半程的河水竟格外温柔,像怕惊扰了谁似的,推着橡皮艇慢悠悠往前漂。我把胳膊搭在艇边,指尖探进水里,凉意顺着指缝钻进掌心,偶尔能触到小鱼滑溜溜的尾鳍,它们“嗖”地一下钻回深处,只留下一圈圈细碎的涟漪。
正晃得惬意,旁边竹筏上突然飘来清亮的歌声:“阿依河水清悠悠,客人来了不想走哟!”是穿蓝布苗装的姐姐在唱山歌,调子像山涧清泉似的,绕着峡谷打转。爸爸立刻扯着嗓子应和,调子跑得出了峡谷,我也跟着瞎唱,笑声混着歌声撞在青山上,又弹回来落在水面,溅起一串小水花。
可别以为阿依河只有温柔!漂到下半程,前面的河道突然像被削了个陡坡,橡皮艇“嗖”地往下冲,浪花“嘭”地砸在脸上,咸涩的水汽呛得人直眯眼。我死死扣着船舷边缘,指节都泛了白,耳边全是水流“哗啦啦”的轰鸣,自己的尖叫被裹在水声里,反倒觉得浑身的劲都被挑了起来。等橡皮艇终于慢悠悠漂稳,我抹了把脸上的水,头发梢滴着水往下淌,却忍不住捧着肚子笑——这股子心跳加速的痛快劲儿,比坐过山车还让人上头!
遇到浅滩时,水刚没过小腿,凉丝丝地漫过脚踝。我们干脆蹚着水跳下橡皮艇,旁边的游客举着水枪“滋”地朝我们喷水,爸爸立刻抄起船上的水盆反击,我也抓着水枪往人群里“扫射”。水花在阳光下炸开,像撒了一把碎钻,不一会儿大家都成了“落汤鸡”,衣服贴在身上凉丝丝的,却没人喊停,满滩的笑闹声裹着水流声,比蝉鸣还热闹。
傍晚漂流结束时,我们走进牛角寨,木楼里飘出的香味立刻勾住了脚步。刚端上桌的烤鱼还滋滋冒油,麻辣的汤汁浸着焦脆的鱼皮,咬一口,鲜劲混着辣意在嘴里散开,酸辣汁儿顺着嘴角往下淌,咽下去还带着点米香。
寨子里的篝火渐渐升起来,橘红色的火苗舔着夜空,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暖融融的。远处传来芦笙“呜呜”的调子,慢悠悠绕着篝火转。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木柱上,心里满当当的——这个暑假,因为这场浸着青山绿水、裹着笑声与烟火气的漂流,变得亮闪闪的,怎么也忘不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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