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过石浦港,咸涩海风便裹着鱼香的气息扑来。抬眼望见半边山时,心忽然亮了——赭色的岩石被海劈出陡峭剖面,像幅未完成的水墨画,滩涂泛着银光,黄金般的细沙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,让人瞬间卸下旅途的疲惫,只剩满心的旷达。
蹲在千步沙时,原是想和弟弟碰碰运气,捡枚圆润的海玻璃作纪念,却被滩涂里一汪亮晶晶的水洼勾了兴致。索性挽起裤脚挖水渠:先在沙地上凿出一条主渠通向大海,又在主渠旁分出两条支渠,一条挖得宽些,一条留得窄些。等潮水漫上来时,宽渠“咕咚咕咚”吞进大半浪头,窄渠只缓缓渗进细流,竟和课本里成都都江堰“四六分水”的智慧不谋而合。泥沙随水流在渠底铺出细密的纹路,偶尔有小螃蟹横着身子顺着渠壁爬过,刚想躲进沙洞,就被我们笑着逮住,捏在指尖软乎乎的;湿沙裹着海的温度从指缝漏下,连时光都跟着慢了下来,满是孩童般的欢喜。
暮色渐浓时,远处海面忽然亮起几盏暖黄的灯。循着光走近,才看清是南京舰静卧在港内,银灰色的舰身映着天边的晚霞,舰舷上的编号在暮色里愈发清晰。海风掠过甲板,仿佛能听见钢铁与海浪轻轻对话的声响,那是守护家国的重量,让人忍不住驻足凝视,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几分。
原想走山洞返程,舅舅却笑着提议:“走山洞要绕两公里,攀岩石回去只有600米,省不少路呢——你们该不会不敢吧?”话刚落,弟弟就中了“激将法”,梗着脖子说“有什么不敢的”。我们也想哄着表弟一起,便跟着踏上了岩石路。礁石又陡又滑,得紧紧扣住石缝才敢挪步,海浪不时扑上来追着裤脚打,为了不弄湿鞋子,我们一边疯狂向上爬,一边又小心翼翼护着腿怕被岩石划伤。等终于爬上步道低头看,鞋子居然没怎么脏,一阵清风拂面,凉丝丝的。望着身后翻涌的浪,浑身都燃着劲,满心都是“我做到了”的成就感。
离开时回头望,半边山的灯火已融在夜色里。这趟行程没有刻意打卡网红景点,却藏着最鲜活的记忆:是沙渠里藏着的古人智慧,是军舰旁涌起的崇敬,是攀岩石时的畅快。原来最好的风景从不是镜头里的定格,而是脚下每一步都藏着的惊喜与成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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